一直非常猶豫該不該寫出這則故事。

 

人人都想當第一名沒錯，但絕對沒有人想當困難度最高的第一名。

 

家中有一位生病的長輩就夠讓人手忙腳亂了，如果是兩位呢?

 

新竹市有個家庭，老夫妻同住。兩個女兒各自成家，住在離爸媽車程30分鐘的地方。

 

爸爸約70多歲，瘦小，躁鬱症，夜晚跟白天都很少睡覺，每天頂多睡4–5小時，晚上每隔2個小時起來用尿壺在床旁小解。他不願意用尿布尿片，一定要用尿壺，也使得照顧者需要跟著看顧注意安全。白天時不時喊著這裡痛，那裏不舒服，每隔20分鐘會按鈴呼喊照顧者過來，如果沒有及時過來，就變成吼叫，甚至是哭，哭著打電話給女兒。女兒常在上班當中飛奔回家哄爸爸，再疲憊的奔回公司繼續工作。

 

女兒為爸爸聘了日班跟夜班，各一位照服員前來看顧。這當中龐大的經濟壓力讓她喘不過氣來，而她捨不得將爸爸送往機構，就一路咬牙支付年餘。

 

故事說完了嗎?

 

不，只說了一半，家裡還有個中度失智的媽媽!

 

比起躁鬱症的爸爸，照顧媽媽就容易多了。她「只不過」會自己走出家門，忘記回家的路。於是家中大門反鎖，深怕她離開就走不回來。

 

媽媽也會突然把青菜放到洗衣機洗，或是把衣服放在爐上炒，種種讓人繃緊神經，深怕一個不小心，出了意外。

 

這個家庭，每天都有新事發生，好像走在鋼索上，或像是個容易破的玻璃，得時時看顧。

 

我曾經很小心翼翼的建議她，可以考慮把爸爸或媽媽，其中一位送往機構。「妳有自己的人生要過啊!」這幾個字，卡在我的喉嚨，像針一樣怎麼也說不出口。女兒很仔細地探問了機構的細節，最後還是嘆一口氣。「我怕爸爸不習慣!」

 

兩位女兒的個性都沉穩而溫文，爸爸媽媽每天的照顧難題，好像都被她們的溫柔梳理過了。就在一次次被中斷工作飛奔回家，安撫爸爸媽媽的時刻裡，也不慍不火。

 

我常常能從長輩的身上學習到許多，而今天教我最多的，是這位溫文看待照顧困境的女兒。家家有本難念的經，只是這本特別沉重。

 

兩個老人的倒下，需要的是整個家族的支撐。

 

記得我在長照機構服務的時候，也曾遇過老爸爸老媽媽，同時重病倒下:一位癌末隨時會離開，一位呼吸衰竭長時間使用呼吸器。兩人同住在一個病房裡。

 

所幸一群子女均已過中年，有財力有心力，能夠共同支撐扶持，一起走過。

 

然而有更多家庭是獨生子女，需自行承擔父或母，或者是父母一起倒下後的窘況。

 

長照的變化球百百款，您已經準備好接招了嗎?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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撰文: 白頭翁平台創辦人 Iris Lin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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